野菊

[宋朝] 杨万里

  未与骚人当糗粮,况随流俗作重阳。

  政缘在野有幽色,肯为无人减妙香。

  已晚相逢半山碧,便忙也折一枝黄。

  花应冷笑东篱族,犹向陶翁觅宠光。

  《野菊》译文

  不给文人骚客做干粮,更不肯随流俗在重阳节被俗人赏识。

  正因为在野外更有清幽淡色。哪肯因为无人,剪掉自己的幽香。

  已是傍晚时分,在绿色的半山腰中与野菊相逢。即使匆忙也要折一枝淡黄的野菊。

  野菊花也许会冷笑那些家养的菊花,因为家菊们竟然向陶渊明寻求恩宠。

  《野菊》注释

  骚人:屈原作《离骚》,因称屈原为骚人。后将骚人墨客称那些风雅文人。糗粮:干粮。指被文人赏识。糗,炒熟的米、麦等谷物。屈原《九章·惜诵》:“播江离与滋菊兮,愿春日以为糗芳。”

  政缘:正因为。政,即“正”。

  肯为:怎肯因为,难道因为。

  黄:指黄菊。

  东篱族:篱边人种的菊花。

  《野菊》赏析

  野菊花是似菊而小的黄色小花,与菊花相比,它并不太引人注目。但诗人却给了它诗情画意,让它在诗坛上占一席之位。

  诗的前半用先抑后扬的笔法写。“未与骚人当糗粮,况随流俗作重阳。”屈原《离骚》有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”的诗句,所指的秋菊是菊而不是野菊。重阳有赏菊的习俗,两句写野菊在世默默无闻,既未被文人采用以登上文坛,更未受世俗钟爱。“况”字使次句的语气紧连首句,有更进一层的意思。

  “政缘在野有幽色,肯为无人减妙香”两句,既写形态又写精神,对野菊的姿色、芳香和品性作了生动的描绘。“在野”与“在庭”相对。因不为人赏识,便任其在野自生自灭。不似一般之菊在庭院中有人着意栽培。这也许是野菊的憾事,但诗人却把这看成是快事,因为它可以避免栽培人的束缚剪裁与观菊者的诸多采摘,即不受人们的干扰,因而显得幽闲自若,别有丰彩。以至于诗人面对着它,“任是无情也动心”,情不自禁地要采来观赏——已晚相逢半山碧,便忙也折一枝黄。

  “半山碧”写出野菊生长、繁衍的旺盛,也表现野菊的生活环境是在野外山上。“已晚”写时间,“便忙”写情状。诗人旅途之中到了傍晚,本该忙于归宿,但山中野菊的丰姿与妙香,逗得诗人即使在匆忙之中也要去折取一枝来加以观赏,诗写至此,已流露出对野菊的浓厚兴趣,而尾联更以写野菊花的自豪感来进一步表达对它的赞美:花应冷笑东篱族,犹向陶翁觅宠光。

  陶渊明酷爱菊花,于宅边东篱下种菊颇多,还有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诗句。这两句是说,野菊花一定冷笑那些篱边的黄菊——它们正向陶渊明一类的诗人邀宠,以取得诗人吟赏的荣光。言下之意,诗人们的眼光只向着庭菊,并不转向野菊;而野菊自有不邀宠争光的品行,对那些邀宠争光的庭菊不屑一顾,惟以冷笑置之。

  在无人看重的情况下,幽闲自得,不减妙香,不慕赏识,有意将它与菊花对比,并倾注了自己的关切赞美之情。这也许另有所指。诗写得脱俗、婉转、流畅,给人很深的印象。在大量的咏菊诗中,这是颇有独创性的。

  《野菊》赏析二

  看到这首诗就有一种喜欢的感觉,“未与骚人当糗粮,况随流俗作重阳。政缘在野有幽色,肯为无人减妙香?已晚相逢半山碧,便忙也折一枝黄。花应冷笑东篱族,犹向陶翁觅宠光。”从这首诗中我们能读出陶渊明的影子,能读出王维的影子,也能读出孟浩然的影子,读这首诗,会感到一股清新、高洁的气息铺面而来。

  一直以来都觉得杨万里是个可爱的诗人,在他的诗中没有那种忧伤、埋怨,也没有那种自怨自艾、孤影自怜,更没有那种无病呻吟,他的诗总是那么的飘逸、灵动,读来总是能让人感到一种优雅、淡泊,还有“小荷才露尖尖角,早有蜻蜓立上头”的纯真。

  这首《野菊》可以说是一首咏物诗,抒发了诗人对野菊的赞赏之情,同时也表达了自己高洁的品质、喜欢归隐的心情。“未与骚人当糗粮,况随流俗作重阳。”没有给像屈原那样失意的文人墨客做干粮,更何况去追随世俗做重阳节的装点呢?这是性格高傲,不追随流俗的野菊;“政缘在野有幽色,肯为无人减妙香?”因为命运也好,缘分也罢,这美丽的野菊在郊外野地盛开,出身虽不是多么的高贵,却也开得有滋有味,开得色彩绚烂,开得与众不同,自己如此优秀地开着,怎肯因为无人欣赏而减少自己那奇妙、独特的幽香呢?这是懂得自我价值,不怕无人欣赏的野菊,它明白,自己的价值不需要别人的认可,自己的幽香、美妙也不是为了取悦他人的。“已晚相逢半山碧,便忙也折一枝黄。花应冷笑东篱族,犹向陶翁觅宠光。”诗的前半部分一直都在写野菊,到这里作者才出现,诗人自己已与半山的绿色相逢恨晚,更何况看到这傲放的野菊呢,心中的喜爱之情更是难于表达,只有将这怜爱付诸行动,不管脚步多么的匆匆,也要再采上一支野菊,本以为这野菊应该耻笑像他一样的隐者,隐者的是有牵绊的,而野菊的心是无拘束的,谁知,野菊也希望找到志趣相投的人,它也苦苦地巴望着隐士的垂青。

  《野菊》赏析三

  菊花向被称为花中君子,尤其陶渊明爱菊擅名后,更为诗人词客所属意。而野菊,是似菊而小的菊科草木植物,秋日开黄色小花,与菊花相比,则有雅俗之别、贵贱之分。诗人咏野菊,倾注了对山野之菊的一片深情。

  野菊的身分卑微,不为世人看重。它“未与骚人当糗粮”,糗粮,古代指干粮。屈原《离骚》有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,”秋菊并非野菊,因而说野菊没有给骚人作食用,不被文人雅士重视。野菊也没有受到世俗的钟爱。《西京杂记》载:“汉朝初年,宫中九月九日佩茱萸,食蓬饵,饮菊花酒,可以使人长寿。”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》载:“九月重阳:都下赏菊,……无处无之。酒家皆以菊花缚成洞户。都人多出郊外登高”重阳赏菊已成流俗,所赏的也非野菊。野菊不登大雅之堂,不得世人誉辞。

  野菊的美不在于花形的复杂多变,也不在于香味的馥郁浓烈,而在于以其天然之形立于大自然之中。“政缘在野有幽色,肯为无人减妙香”。政,正也。正因为在野有着幽闲的姿态,岂肯因为无人赏识就减少芳香呢?在野,保持着天然本色,吐着清香,它不媚俗而招蜂惹蝶,也不承欢而取悦达官贵人。野菊不像家菊得到着意栽培、精心护养,可它保持着质朴的本色。粗头散足的村姑,往往胜过抹脂抹粉的小姐,自有其自然天趣,有着醇朴美。诗人到了“已晚”时刻,在“半山”之处,看到遍地碧绿的枝叶,缀着灿如繁星的野菊花,“便忙也折一枝黄”,再忙也摘一枝野菊花,专注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颔联为折花之因,腹联系折花之行。时间已“晚”,情状又“忙”,还摘花观赏,可见对“幽色”、“妙香”的宝爱了。

  尾联以野菊的口吻来写,它应“冷笑”那些庭院中的家菊。“东篱”典出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,末句“陶翁”也即为陶渊明。“东篱族”指家菊;“陶翁”实泛指文人墨客。野菊对那些邀宠争光的家菊不屑一顾,以冷笑置之。

  这首诗显然不是一般的咏野菊,实际上另有寓意。野菊的品行,喻指着人的情怀。位于底层、身居乡野的高逸之士、贤明之人,不趋炎附势,不争名邀宠,保持着天然本色,散发着雅洁芳香,不如同这野菊么!此诗给人以哲理启示可以说:世人但爱家菊美,岂知野菊风骨在山隈!

  《野菊》创作背景

  这首诗作于宋宁宗庆元元年(1195年)。是年四月,拿干薪到了截止期限。五月,召赴杭州,辞;六月,奉旨不许,再辞;八月,除焕章阁待制(仍是虚衔),再与祠禄。这首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言志之作。

杨万里

杨万里

杨万里(1127年10月29日-1206年6月15日),字廷秀,号诚斋。吉州吉水(今江西省吉水县黄桥镇湴塘村)人。南宋著名诗人、大臣,与陆游、尤袤、范成大并称为“中兴四大诗人”。因宋光宗曾为其亲书“诚斋”二字,故学者称其为“诚斋先生”。杨万里一生作诗两万多首,传世作品有四千二百首,被誉为一代诗宗。他创造了语言浅近明白、清新自然,富有幽默情趣的“诚斋体”。杨万里的诗歌大多描写自然景物,且以此见长。他也有不少篇章反映民间疾苦、抒发爱国感情的作品。著有《诚斋集》等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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